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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艺报道

我市作家罗光成新作被《小说选刊》选载

来源:超级管理员 发布时间:2018-05-30 00:00 浏览次数:

我市作家罗光成创作的小小说《校花只需一首诗》原载《黄山日报》425"散花坞"1962(责编 阮文生),《小说选刊》2018年第6期选载。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 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 

作品赏析




校花只需一首诗



罗光成

 

酒已喝了不止三巡,桌上的气氛,越发如电磁炉上煮着的汤料,氤氲袅袅,热气升腾。

又有两位男士端起大杯,一个“干”字还没说完,就一仰脖子,炸了个罍子。

“厉害了!”几个女士用筷子敲着盘碟,尖叫着助兴。

有人用网勺从锅底捞出一些杂碎,微醺着眼,说,古人喝酒,边喝边做诗,我们做不出诗,但每人讲个故事,与自己有关的故事,怎么样?

“好耶!”又是几个女士首先拍手赞成。

微醺眼受到鼓励,很有些受宠若惊,端起酒杯与女士们咪了一口,说,是我提议的,那我先讲。

微醺眼讲了个自己小时候放牛,牛很犟,往塘里跑,自己拉住牛绳不放,被牛拖拽到塘里,差点淹死的故事。

大家说,讲得不错,有些励志。

挨到张雄。张雄在供电公司上班。讲的是自己一开始在乡下供电所当电工,喜欢上了村里的一个女孩,女孩那时在读中学。为了创造接近女孩的机会,自己利用职业之便,在女孩家户外电线上做了手脚,只要一刮风一下雨,女孩家电就断了,他就去修……

后来呢?大家等不及张雄的慢吞吞。

没有后来,后来我就调到城里了。

缺德缺德!女士们笑指着张雄说。

诗人,到你了,到你了!杨凯刚把一串羊肉涮送到嘴边,女士们就对他叫起来。

杨凯停止咀嚼,说,我没得讲,我自已罚喝一杯酒吧。

不行不行!必须讲,必须讲!

不讲也行,你就做一首诗,反正这一桌就你有些诗才。微醺眼说。

杨凯想了一下,说,那我就讲一个与诗有关的故事吧。大学快毕业的时候,一个偶然的机会,我与艺术系的阿芳遇见了。阿芳是我们的校花,天生丽质,文雅端庄,青春美好的气息隔着荷塘都能闻得到。

快快快,不要再抒情了,说说到底怎么个与诗有关。男士们催起来。

让他讲,让他讲。女士们发出了支持的声援。

好好好,我讲快点,杨凯说。与阿芳的遇见,让我有种头晕目眩感觉。以前只是耳闻,远观,至多是在校园的林荫道上擦肩而过。现在的遇见,感觉似乎是上帝有意的安排。我不能放过这样的机会。自此,我对阿芳穷追猛打起来。长话短说,功夫不负有心人,只要心诚,石头也可以开出花来。……很快,我们毕业了,我们之间的关系,也渐渐云开雾散,大白于天下了。我们正计划着把对方带到自己家里,请父母正式过目,让父母正面认识一下未来的媳妇和女婿。——其实,我们都已到过对方的家里玩过,我们住在同一座城市,只是还没有向各自的父母公开挑明我们的关系。

好!女士们欢呼。

好什么好,到现在也没见到一点与诗有关的影子。微醺眼白了女士们一眼说。

那天晚上,阿芳约我到栖凤湖畔。我们踏着湖边的彩色步道,执手相依,踯躅缓行。树梢上的圆月,仿佛是剪贴在夜幕上一张瑟瑟的纸片,虚幻得似乎随时可能飘落下来。没有风,湖水静得仿佛睡着了,看不出一丝心动的涟漪。阿芳不时撩开拂到耳畔的垂柳,低眉脚下。往日那个青春勃发、娇韵敏活的阿芳呢?

杨凯杨凯,你到底要讲些什么呀?男士们又犯急了。

你们不要打岔!杨凯,你讲,继续讲,到底是怎么样了呢?女士们宽慰着说。

杨凯并不顾别人的打断,自顾喝了一口酒,说,阿芳忽然转过头,微微抬起脸,阿凯,也许我俩注定没有缘的。我看到阿芳的眸子里蓄满了晶亮的湖水,感到阿芳的小手从没有过的潮润冰凉。

为什么??女士们瞪大了眼睛。

终于,从阿芳溃不成军断断续续的叙述中,我知道了,阿芳在向父母正式公开我们的关系时,受到了母亲坚决的反对。理由当然是她们的宝贝女儿,不能跟一个没有家底,也看不出多少前途的小子去过一辈子。更主要的,是母亲已私下为阿芳看中了一位满意的对象。阿芳说,阿凯诚实稳重,有头脑,会有发展的。母亲说,小人不听老人言,吃苦在眼前,你说他会有发展,是你自己心里的愿望,没有实现的事情,都是变化而不确定的。我就你这么一个宝贝女儿,从小捧在手心里娇惯着长大,我不能让你去试这个验,冒这个险!阿芳说,可是我们已经好到现在了,妈妈你就依了我一次吧。母亲说,男人心软必讨饭,女人心软必养汉,你就这么没出息?告诉你,你要是执迷不悟,我也不拦你,只是你以后,再也不要认我这个妈了!最后,母亲给阿芳下了这样的通牒。

男士们都坐正了身子。

女士们咬着嘴唇,或手托腮颔,望向阿凯。

回到家中,我脸也不擦,脚也不洗,倒在床上,心烦意乱。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!我在心里一千遍一万遍劝慰自己,准备就这样面对现实了。等渐渐平静下来,我忽然觉得,我还有话要对阿芳说,我必须把我想说的话写出来,写出来留给多少年后的自己,作为一段青春的纪念和美好的回忆。那时没有手机,更没有微信,甚至家里也没有固定电话。我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,拧亮台灯。……二百多行诗歌,浸透温热的心血,从心底丝丝缕缕,印缠在了雪白的纸上。

满腹心思吐露完毕,疲惫睡意随之而来。我又横躺床上,闭上了眼睛。但一想,我既然写出了这首献给阿芳的诗话,就应该让阿芳读到,否则它的纪念意义也只有一半。这样想着,我把诗稿装进信封,骑上自行车,在杳无人迹的城市街头,风一般穿过,在黎明之前,悄悄把信封塞进了阿芳家的门缝。

午后的阳光,把树叶的婆娑印映窗上。蒙头大睡的我,两餐没吃饭,却一点也不觉饥饿。忽然,阿芳来了,手里握着我的诗稿,一进门,啜泣着扑到我身边,一把搂住我,哇地一声大哭起来,半响,才止住浑身的抖颤,红肿着樱桃般的眼睛,说,阿凯,谁教你写了这么个破诗啊,我是不会离开你的了!

阿凯端起大杯,一口喝干。

男士们都端起大杯,一口喝干。

没有喧哗,没有躁动。整个包厢,一时好静好静。

文学是神圣的!女士中一位戴眼镜的瓜子脸轻轻地叹道。

看来,校花只需一首诗啊!微醺眼胳膊凭空一挥,挥到半空,似乎觉得好像没有什么挥舞的理由,遂猛地往下一劈,哥们,喝酒!


       


 作者简介
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


中国作家协会会员、中国散文学会会员、安徽省作家协会会员、安徽省散文随笔学会副秘书长、芜湖市作家协会副主席、南陵县文联主席、《春谷》杂志主编。作品散见《人民文学》《清明》《安徽文学》《雨花》《散文百家》《散文选刊》《海外文摘·文学》《红豆》《文学港》《翠苑》等。作品入选多种文集。出版《那些曾经花开的地方》《少年之水》等作品集多部。